春山澄

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

共失旧梦

首发晋江。

最初的盛承泽意态散漫瞳仁澄澈,熠溢野心万丈,站进欢场中就是唯一绝对的亮源,夜夜笙歌也不妨碍他少年锋锐奢丽。言笑是流荡,灯酒是流荡,盛承泽的唇齿是流荡。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楼上扶栏前静立的顾飞光。年长的男人,黑色长风衣像弦月暗沉的夜深,立领间色泽如冰的薄唇烟云吞吐,轻萦浅绕,朦胧了俊秀的轮廓,眼神无悲无喜淡写向远处。
就是那时他想,做派风流的盛家少爷即使被传闻男女通吃,也不会更声名狼藉多少了。
他们在一起过,疯狂的做爱,火辣的拥抚,很纯粹很黏稠的亲吻。也有驱车万里临风与海,碧蓝的涛声中高喊出“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然后一起倒在细腻松厚的雪色沙砾上,成熟的肉体压着青涩的。
后来盛家破亡,盛承泽死了,像顾飞光喜欢的那样洁净无知地死去了,甚至尚不晓明是顾飞光用银匕在他的心口剜出了那枝刺蔓的玫瑰,香艳诱人且伤人。唇边尤褶着笑。

而晓明一切的盛承泽复生了。回忆是毒,温习则上瘾,不管甜美抑或辛涩皆从大脑皮层刻进了骨子里,疼痛孕育快感。然而当他在别无二致的时间和地点遇见顾飞光,盛承泽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世盛承泽没能杀成顾飞光,不是不想,而是手中无权的小少爷实在能力有限。但这一世的顾飞光不再是无机质的冰冷,待人接物有了极清极易折的温度,微如星火,摇摇欲坠。
这一世的盛家未曾破亡,顾飞光也未曾杀他。阳光下普通的一日,不需理由,两个人干脆地把织到一起严丝合缝的生活轨迹相互扯开。盛承泽只知道自己扯离时其实血肉模糊,却不知道对方怎样。

以后的很多世盛承泽都没能杀成顾飞光,这很多世顾飞光也未再杀他。有记忆的盛承泽注视着没有记忆的顾飞光眉目愈来愈舒展清朗的模样。他们的关系是不变的,柔韧的汗津津的肉体紧贴交融,然后是轻易背离的身影。每一天都是过去的复刻,携着阴影可又不尽重合。
直到某一世,足够城府的盛承泽偶然发现,记忆中永远不动声色的顾飞光,在他面前展露出了稍纵即逝的破绽。
盛承泽太熟悉那种表情了,很多世及以前的他就是这样,脸上戴着爱欲的笑容,眼底是未完全掩藏好的怨愤与惘然。
面前的男人形销骨立。
盛承泽的心狠狠跳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盛承泽见到了一个完全萧疏轩举的顾飞光,静立楼上温和地垂望于他,目光如酒。欢场中盛承泽倚红偎翠神色寂然,清楚他的结局正在簌簌飘零。
盛承泽终于将一把银制匕首捅入顾飞光暖热结实的胸膛,和很多世很多世之前决定分道扬镳一样利落决绝。这么久以来他突然有点想哭,于是放肆地流下一滴泪落到永不能再依靠的胸膛上。
我和你的故事已然宣告终结。
你和我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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